2020年2月7日至4月6日,这60天的集中医学观察区生活,在我的从医生涯里绝对是别具特色的一笔。从当天上午接到通知,就夹着生活用品,来到仪征市人民医院西区医院,进驻这个刚刚整理出来、看上去还有些许凌乱、还保留着人烟气息与温度的五层小楼,收治与新冠肺炎患者有接触但无症状的人员,以及从外地、境外回来的人员。
一段不平凡的日子正式拉开序幕。
多种身份角色
集中医学观察区共五名医护人员,是一支临时抽调组合的团队。神经内科副主任、医学博士任晓梅担任主任,医护有骨科医生杨东升、胸外科医生丁吉、急诊科护士周秋媛、手术室护士周国霞。
集中医学观察区与一墙之隔的发热病房比起来,好像是废墟上一片被人遗忘的净土,像乌云密布的天空里一团白云,有时候又像是苍茫草原上一块突兀的土丘,像一颗奇怪味道的糖果掺进了糖果盘子。我们刚开始以为是防疫战场上最幸运的一处根据地,现实很快击毁了我们的想法。
集中医学观察区,就是胥浦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住院病房楼,因新冠疫情暂停收治患者。刚开始进入时,我们逐一排查四层楼的所有设施,不灵活的门锁、破裂的洗浴喷头、下水欠佳的座便器等等,都一一记录,及时与有关部门对接解决。开辟了清洁区、潜在污染区、消毒区、污染区,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穿戴要求。并第一时间制定了通过十余次修改才确定的工作制度与职责,制作了包括消毒、物资、信息、体温四大方面、总计20余种工作模板和记录表格。
我们的工作主要是办理入住手续,追踪新冠肺炎密切接触者的流行病学史,监测体温,询问其身体有无不适,上传报表等。
面对乱糟糟的病房时,我们是后勤人员,搬床搬柜、整理床褥。
到了饭点,我们推着小餐车吆喝着“饭来了,需要冲水么”,成为地地道道的“服务生”。
在入住人员心情不好时,我们去进行抚慰,并努力抑制住一些“高要求”而难过得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。
当观察者解除隔离观察的时间一到,我们成为专业的消毒者,第一时间打扫整理房间,给已在楼下等待、内心焦躁的新入住者办理手续。
当办公室电话里传来观察者各种各样的要求时,我们就变成运送工,拎送观察者家人送来成箱的物品。
还要化身成维修工修理电视机,化作水工检修洗手间的莲蓬头、疏通下水道……
有人会问:“你们需要隔离吗,可以回家吗?”当知道“不需要隔离,可以回家”时,有时会听到“那你们那儿没什么危险嘛”这样的话。
也常有人会说:“你们不就是量量体温、发发饭么”来之前我们也以为是这样,可事实不是,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“情绪”。
形形色色的观察者
在医学隔离观察区,最多的时候满员住了42人。有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傲气与矫情,也或多或少有些抱怨、挑剔与不满,第一次觉得网上那些叫人愤慨的段子离自己这么近,不过言辞没那么激烈,但那些“情绪”我们要全部接收。60天来,最让我感动的是一对老人,最窝心的也是一位老人。
先说说暖心的。3月份收住了一对从澳洲回来的老夫妻,第一次接触,举手投足间都是亲和力,与之交流、送饭、冲开水更是分外客气。电视机坏了,我们打招呼报修需要时间,他们回答道,“没关系没关系,能修就修,实在人家不敢来,也不能怪你们,我们还有手机看看。”这番通情达理的话着实让我们心里暖暖的。3月30号他们如期解除隔离时,我还在好奇他俩拿着钱包杵在办公室做什么,原来是要交钱,当得知这段时间分文不收时,感动得给我们所有的医护、保安、保洁深深鞠躬,“真是太感谢了,你们辛苦了,还是共产党好啊!”他们鞠躬的那一瞬间,真的让人温暖。
也有挑剔的人。要求不能锁房门,房间里用的东西要当面拿新的;不要男医生进房间等等。我属于“禁止入内”一类,看着护士们不厌其烦地楼上楼下跑数十遍,满足其各种各样的要求,对护士们甚为同情。
任劳任怨的任主任
集中医学观察区在刚开始成立之初,有许多困难,任主任在还要承担本部神经内科许多工作的情况下,对许多事情亲力亲为、加班加点,解决各种问题,为我们铺平工作道路。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之前都没有做过疾控预防管理相关工作,医学观察区的良好运行与任主任的辛勤付出密不可分。
我们的工作在院领导、卫健委、卫生监督所、消防、县市级领导各种检查中,都得到认可,并不断改进。
周末本部病房工作稍有清闲,任晓梅主任会在观察区的值班室学习最新的防控、诊疗、消毒指南,研究督察反馈的问题,整改工作的不足,与医护、保洁、保安交流工作生活上的困难与需求。在遇到特别难沟通的观察者时,任主任主动去见面帮助解决问题,甚至为观察者用酒精擦拭消毒生活物品,满足他们的“讲究”。她的付出与任劳任怨,让我们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。
不厌其烦的保安
保安师傅和我们一样两班倒,一上就是24小时,平常默不作声,但是一到饭点,便是他们“大显身手”的时候。因为观察者的家属们会扎堆在饭点时间送东西,少则一块香皂,多则一箱生活用品,经常是才从大门口爬上病区,又是一通电话把他们唤回去。时间久了,保安师傅们一到吃饭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感到电话随时要响起,有一个雨天电话少了些竟感觉奇怪。
4月4日,接到换班回本部的通知。一想到是最后一顿晚饭了,保洁阿姨表达了对我们这一批人的不舍,把她餐盒里的肉圆夹给我,动情地说:“以后就难看到你们啰。”
4月5日一早,我收拾好背包,看着门外的天空,心里有一点开心,也有一点难过。怀念起在这工作60天同甘共苦的战友,培养了整体大局的观念,让我感受了社会的千姿百态。我相信,这段日子,不管过去多久,都难以忘怀。
疫情尚未结束,集中医学观察区的使命还在继续……(供稿丁吉/编辑张忠顺/审核梁劲松)